只待書香浸華年散文

　　喜歡讀書，由來已久，最早可追溯到小學時期。具體的表現形式就是對“小人書”的癡迷。

　　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，對“小人書”都不陌生，那是平民階層孩子寶貴的精神食糧。大多64開大小，有圖畫，有文字。和大多數孩子的關注點不同，對于圖畫，我沒有太大興趣，而與圖畫相配的文字，卻令我百讀不厭。自己讀了還不“過癮”，還每每興致勃勃讀給大字不識幾個的母親聽。看母親聽得入迷的神情，我從中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。原來，那一個個方塊字所表達的內容，具有如此神奇的魔力啊，不僅僅讓我——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，如饑似渴，沉浸其中，而且，還能為勞乏困頓的母親，解除疲勞，并使之精神愉悅。在一個幼小孩子的心里，“文字”不亞于“萬能藥”。

　　那個時候，我并不懂得，“飯，可一日不食；書，不可一日不讀”。我只是覺得，讀“小人書”真是一種忘我的享受。盡管，當時的我并不知道，這種隨性的讀書過程，其實是豐富我人生的過程，積淀我生命的過程，豐潤我心靈的過程。

　　少年時代，母親每次去趕集，我都要跟著，不為別的，只為能向母親要一角錢，在母親忙碌著一家人的生計的時候，自己能去街角的書攤前，租上一本本迷人的“小人書”，一個人或幾個人坐在一條窄窄的長板凳上，靜靜沉浸在書香的世界里。世界很靜，周圍的喧囂瞬間遠去了。興許是讀得太入迷，以至于母親何時來到身邊，都未曾知曉。常常，母親一個人先回去了，我，還一直待在那里，直到日已夕暮，才踩著自己長長的影子，向家里走去。很奇怪的，一向懼怕孤單寂寞的我，很多很多個陪母親趕集的日子里，都是一個人走回家的。或許，那些時刻，沉浸在“小人書”中的我，不曾體驗過落寞吧！

　　想來，這可以算是幼時對書的癡迷吧！

　　中學時代，瓊瑤的小說大行其道。少男少女懵懵懂懂的年紀，對愛情似懂非懂，渴望“王子公主式”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愛情。于是，和班里大多數的女孩一樣，我也成了不折不扣的“瓊瑤迷”，幾乎偷偷讀遍了瓊瑤的所有作品（為升學，讀閑書是家長和老師禁止的）。當然，除了學會“做夢”外，那些唯美生動的語言，那些讓人魂牽夢縈的情節，也大大滋養了我生命的土壤，無心插柳般地播下了關于愛和善良的種子。

　　彼時，除了愛情小說裝點了我玫瑰色的夢境，對武俠小說我也青睞有加。或許，每個少女內心深處，都有一種“英雄美人”情結吧！武俠小說，除了刀光劍影，血雨腥風，也不乏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。或許，枯燥的學生生活太過單調，愛做夢的年齡，叛逆的年齡，我向往那種“仗劍走天涯”的快意人生，喜歡那“千萬里江山如畫”、“千萬年美人如玉”、“千萬年云煙過眼”的江湖情懷。

　　讀武俠小說，尤其喜歡金庸、梁羽生、古龍等名家作品。那個時候，繁重的作業，緊張的升學壓力，讓我對周圍的世界感到漠然、煩躁。在武俠小說里行走，體味武林高手指點江山笑傲江湖的情懷，一種“世界之大，舍我其誰”的豪情自會油然而生。所以，那樣的文字所構筑的世界，于我，不啻于一座世外桃源。

　　想來那時候的讀書，并沒有什么高尚的動機，現在回憶起來，還有些消極遁世的感覺。在別人的文字里，流自己的淚，緩解壓力。在別人的文字，去宣泄、釋放，滿足精神的自我放逐。

　　一轉眼，學生時代結束了。當我興致勃勃踏上工作崗位的時候，讀書與我卻漸行漸遠了。做了一名小學數學老師的我，漸漸迷失在由數字、字母、圖形構筑的抽象世界里，書，漸漸淡出我的視野。

　　隨之，戀愛、結婚、生子，人生中的幾件大事接踵而至。日子繁瑣，而又淡然無味。生活的激情消失殆盡。從單位到家庭，從家庭到單位，生活圈子的狹窄，視野的閉塞，生活情趣的匱乏，千篇一律的日子，讓心靈日益麻木。

　　一日日，一月月，一年年。無書相伴，歲月倏忽,蹉跎而過，不敢想青春如歌，人生如夢，因為會陡然生出一股悲涼。夜色深沉，我聽得到空氣中那聲嘆息，無奈，幽長。很偶然的，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，在忙完了所有的家務瑣事后，百無聊賴之際，無意中瞥見了書櫥里那些經年累月被我“束之高閣”的書。輕輕摩挲，這些已經蒙塵的，被我遺忘在歲月深處的書，仿佛是在注視一個個不受后娘待見的“孩子”。驀地，心頭涌上一陣深深的負罪感。有多久，我慢待了它們啊！那個晚上，在明亮的燈光下，我終于靜下心來，讓自己沉浸在那片久違的書香世界里。

　　那個月夜的閱讀，讓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心靈寧靜。從此，閱讀又開始“登堂入室”走進了我的生命和生活。畢淑敏說“閱讀使人優美”，古人言“腹有詩書氣自華”，于謙《觀書》中寫道：眼前直下三千字，胸次全無一點塵。無論是為心靈的潔凈，還是精神的芬芳，抑或智性的能圓美好，讀書都應該成為一種時下優雅的生活方式。不再休閑時讀書，而是用讀書去休閑。因了讀書，思接千載，視通萬里，有涯之生耕犁無涯之域。于是，我們浮躁的心在紛擾的塵世間才依然能不受侵蝕，依然能隔斷紅塵三十里，依然能一片冰心在玉壺。

　　正如一位作家所言，文字亦是有毒的。而我，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，已經被文字下了蠱。沒有書相伴的日子里，終覺人生仿若“開到花事已酴醾”。我知道，我一直以來，就活在文字構筑的活色生香的世界里。在文字里，體驗悲歡離合，體驗愛恨情仇，體驗冷暖人生。

　　經年后，我終于恍然。閱讀，是一種靈魂的救贖。不管承認與否，文字是我埋藏在心靈深處的一個夢。即便被世俗染盡塵埃，在歲月的角落里，依然清麗如初。有人說，人能仰望，就能幸福。文字在我內心深處，就是一朵圣潔的雪蓮花，我愿懷著朝圣者的心情，向它靠近，再靠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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