較 量
廣東省徐聞縣徐城鎮城墻路66號 歐從蕓 郵編524100
最近，四歲的兒子似乎非常犟起來，常常和我較上勁。
“爸爸，你有許多許多錢嗎？”這句話兒子最近幾周來幾乎每天都問過我。我每次的回答千篇一律：“下個月爸爸領工資了才有一點錢的，不會有許多許多錢的。”可兒子仍不停問著，樂此不疲。
終于，四周后的周末，我去幼兒園接兒子，當他問起“爸爸，你有許多許多錢嗎”后，我接口：“爸爸有一點錢了，可以給你買玩具了。”立刻，兒子如小鳥出囚籠，又唱又跳地飛下樓去了。
到了玩具店，兒子要買超人。“不用了。你已有四個超人了！”我制止他。
“那買機器人。”兒子讒讒地望著塑料盒里的一組機器人。
“有單個機器人賣的嗎？”我問老板。
“沒有的，只有一組的。”
“買一組就要買四個，太浪費了！”我喃喃自語，下不了決心。
“爸爸，我要這個。”
“風箏！好，就買風箏。周末了，爸爸和你去放風箏。”我付了錢，帶兒子向附近的廣場走去。
“我放風箏，我放風箏。”兒子快樂地擺弄著風箏。
“風箏飛不起來哦，我不會放哦。”很快，兒子沮喪起來了。
“你會放的。等到廣場上，爸爸教教你，你就會的。”
“我不要風箏了，我要另買玩具。爸爸，回去，回到剛才的店里去，去，去。”兒子的愛好如魔術師手中的器具，說變就變。
“不行。你已買有玩具了，買后老板一般也不給換了。”我抱起兒子繼續走向廣場。
“嗚，嗚，嗚……”兒子哭了，在我懷中掙扎著。
好不容易把他抱到廣場，他卻直站著，直哭，直嚷：“我不要風箏，我不要風箏，風箏不好玩，嗚，嗚，嗚……”
“來，爸爸教你放風箏。”我拉開繩子，準備向前沖，以便讓風箏上天去。可兒子扭過頭去，看都不看，直哭，直嚷：“我不要風箏，風箏不好玩，嗚，嗚，嗚……”
見兒子不熱心，我也沒心情讓風箏上天了，也直站著，直看他哭。
一會，我妥協了：“好，爸爸和你去買別的玩具。”
兒子不哭了，乖乖讓我牽著小手走進了大商場。
“我要這個賽車，爸爸。”
“那就買賽車吧。”買了賽車，兒子一路上唱著兒童歌謠和我回到了家。
星期天下午，我叫兒子和我去散步，順路到果場買一點橘子。
兒子跟我剛走出家門幾十步，嚷開了：“爸爸，背我。”
“不行，我們是去散步，是去鍛煉身體的，怎么能叫爸爸背你啊？”
可走了不到幾步，兒子又嚷了：“爸爸，抱我，我腳骨軟。”
“不行，剛才不是說了嗎，要散步，要鍛煉身體。”
同樣，走了不到幾步，兒子又嚷了：“爸爸，我要坐車。你叫搭客車來搭我們。”
“不行，只能走步去的。”
可兒子不甘心，他每走幾步，便叫“爸爸背我”或“爸爸抱我”。
走到離家約600米，兒子變本加厲了：不僅嚷，而且大哭，淚落如珠了。惹得路人都以看罪人似的責怪表情看著我。
我這回沒有屈服，讓他哭著，牽著他的小手，照樣走向果場。幸好，他只是哭，也沒更厲害的招數了。
就這樣到了果場。“老板，買幾斤橘子。”我剛向老板打過招呼，兒子嚷一句“我不要橘子”，便扭頭一溜煙往回跑去。
等老板稱過橘子，我付完錢，兒子已逃離我300多米了。
我遠遠地盯著他。他一直往來路走回去，不時轉身看看我。
我非常意外，不是因他曾說過腳軟，也不是因他曾要我抱、背，而是因他竟然認得了回時的路了！
看他回到了我們家所在的學校門口，我快步走近他。他卻怒目圓睜，大聲呵斥我：“我不要你跟我。”說罷，他偏走向和大陸成90度的小路，以免和我同走在一條路上。
我只好隨他，真是大陸朝邊，各走一邊了。
我邊走，邊瞧瞧他，見他走到升旗臺邊，便一屁股癱坐下去，背靠升旗臺墻，不停用手擦著眼，似乎是在擦著眼淚。太遠了，我看不清。
我慢慢走近他。
“爸爸啊，來抱抱我。”我走近了，才知道兒子確實在擦眼淚，他傷心得不得不哀求我了。
“乖，爸爸抱抱。”我抱起兒子，“來，吃橘子。”
“給我，給我，給我。”兒子一下子拿出了3個，還叫嚷著：“爸爸，我都沒有手拿了！”
“不用拿這么多，吃一個再拿一個嘛。”
“我不，我要全吃完了，我就是要全吃完了。”
看來，兒子對剛才我們的較勁還耿耿于懷呢！
星期一我去接兒子，剛和他走出教室門口，我就告訴他：“媽媽給你煮熟了一個玉米，留著給你呢。”
“玉米啊！”兒子若有所思，旋即快速向摩托車方向沖去。
以前我每次接兒子，他一般都會先在幼兒園里稍事停留，去滑梯上溜上幾回合，但這次，他一刻都沒有停留了。
回到家，兒子連珠炮般嚷著：“我的玉米呢？我的玉米呢？”
“在洗衣機上的筐里。”我提醒他。
“只有一個啊！我要多多哦！爸爸，給我多多哦！”
“哪里有多多的，就只有一個了，快吃了吧。”
兒子三下五除二，很快就囫圇下了。
“吃完了？把玉米棒渣放到陽臺上的垃圾桶里去。”
“我不！爸爸放。”兒子說著竟順手把玉米棒渣放到坐椅手上！一個勁嚷著：“給我玉米，爸爸；爸爸，給我玉米。我要多多，這么多，這么多。”
“都說沒有了嗎？哪來給你啊？快把玉米棒渣放到垃圾桶里去。”
“噯，給我，我要玉米，我要多多，哇……”兒子淚眼汪汪了。
真沒玉米了，若有，我現在也不想給他，該壓壓他的嬌氣了。我讓他嚷著，哭著。
妻子買菜回來了。“媽媽，給我玉米，給我多多，這么多，這么多。”兒子似乎找到了救星，不哭了。
“就只有一個玉米了，你吃過了沒有？吃過了，那就沒有了。”
兒子又嚷了：“噯，給我玉米，給我玉米。”
“拿玉米棒渣放到垃圾桶里去。”我又提醒他。
“你拿。是你吃的哦，不是我吃的。”兒子竟然耍賴起來了！
“怎么是我吃的，剛才我都見你吃過了，快拿玉米棒渣放到垃圾桶里去。”
“就是你吃的，就是你吃的，你拿哦。”兒子越來越煞有介事了。
我見和他較勁沒用，干脆沉默了。
一會，他走向廚房：“我餓了，我要吃飯。”接著，廚房里鋼碗聲“叮叮當當”傳來。“我的勺子呢？”
“讓爸爸盛飯給你吃，禾一。”妻子叫喚他。
“爸爸，盛飯給你吃。”他走向我。
“先拿玉米棒渣放到垃圾桶里去。”我堅持到底。
兒子竟然默默揀起玉米棒渣，把它放到垃圾桶里去了。
“乖，爸爸表揚你。爸爸給你盛飯。”
“哦？他肯拿玉米棒渣放到垃圾桶里去了？他是怎么肯的？”妻子大感意外。
“他要我盛飯嘛，我就趁機叫他干了。”--其實，我也說不清兒子究竟是怎樣才
轉變的。
若一定要用較量的輸贏觀來判定結果，那么我和兒子的第一次較量，我輸了，兒子贏了，但其實是兒子輸了；我和兒子的第二次較量，算我們沒有誰輸誰贏吧；我和兒子的第三次較量，我贏了，兒子輸了，但其實是兒子贏了。
歐從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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