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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帝紀(jì)第十·班固原文及翻譯參考
【說明】本卷敘述漢成帝劉驁?jiān)谖欢甑氖肥隆h成帝善修容儀，但無實(shí)權(quán)。外戚王氏輔政，逐漸專權(quán)。關(guān)東屢次河決，災(zāi)情嚴(yán)重。然當(dāng)權(quán)者沉醉于“承平”之夢(mèng)，“耽于酒色”，趙飛燕、趙合德姊妹專寵后宮。營(yíng)建昌陵，耗費(fèi)巨億，百姓流離，野有餓莩，故社會(huì)動(dòng)亂。更可注意者，南山傰宗、潁川鐵官徒申屠圣、山陽鐵官徒蘇令等，先后起義。卷末之“贊”，所謂“臣”仍是班彪，所謂“臣之姑”為婕妤者乃班婕妤。故此贊語乃班彪所寫，正文也可能是其手筆。班彪所論“建始以來，王氏始執(zhí)國(guó)命，哀、平短祚，莽遂篡位，蓋其威福所由來者漸矣!”確是抓住了西漢衰亡的線索之一。
孝成皇帝(1)，元帝太子也。母曰王皇后，元帝在太子宮生甲觀畫堂(2)，為世嫡皇孫。宣帝愛之，字曰太孫，常置左右。年三歲而宣帝崩，元帝即位，帝為太子。壯好經(jīng)書，寬博謹(jǐn)慎。初居桂宮(3)，上嘗急召，太子出龍樓門(4)，不敢絕馳道(5)，西至直城門(6)，得絕乃度(渡)，還入作室門(7)。上遲之(8)，問其故，以狀對(duì)。上大說(悅)，乃著令，令太子得絕馳道云。其后幸酒(9)，樂燕樂(10)，上不以為能。而定陶恭王有材藝，母傅昭儀又愛幸，上以故常有意欲以恭王為嗣。賴侍中史丹護(hù)太子家，輔助有力，上亦以先帝尤愛太子，故得無廢。
(1)孝成皇帝：漢成帝劉驁，字太孫，自前32年至前7年在位(2)。甲觀，畫堂：皆在太子宮，畫堂是有彩畫的堂室。(3)桂宮：在長(zhǎng)安城中，近北宮，不是太子宮。(4)龍門樓：門樓上有銅龍，故名。(5)絕：橫行穿過。馳道：天子所行之道。(6)直城門：長(zhǎng)安西出南頭第二門。(7)作室門：尚方(掌管制作與供應(yīng)皇帝所用器物之官)工作之所。(8)遲之：責(zé)其遲到。(9)幸酒：好酒。(10)樂燕樂：喜歡燕私之樂。
竟寧元年五月，元帝崩。六月己未，太子即皇帝位，謁高廟。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(1)，皇后曰皇太后(2)。以元舅侍中衛(wèi)尉陽平侯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，領(lǐng)尚書事。
(1)太皇太后：邛成王皇后。(2)皇太后：王皇后。
乙未，有司言：“乘輿車、牛馬、禽獸皆非禮，不宜以葬。”奏可。
七月，大赦天下。
建始元年春正月乙丑(1)，皇曾祖悼考廟災(zāi)(2)。
(1)建始元年：即前32年(2)悼考廟：宣帝父史皇孫廟。
立故河間王弟上郡庫令良為王(1)。
(1)庫令：官名。掌管倉庫。北邊郡庫藏有兵器。有星孛于營(yíng)室(1)。
(1)營(yíng)室：星名。即室宿，二十八宿之一。罷上林詔獄。
二月，右將軍長(zhǎng)史姚尹等使匈奴還，去塞百余里，暴風(fēng)火發(fā)，燒殺尹等七人。
賜諸侯王、丞相、將軍、列侯、王太后、公主、王主、吏二千石黃金(1)，宗室諸官吏千石以下至二百石及宗室子有屬籍者、三老、孝弟(悌)力田、鰥寡孤獨(dú)錢帛，名有差，吏民五十戶牛酒。
(1)王主：諸侯王之女。
詔曰：“乃者火災(zāi)降于祖廟，有星孛于東方，始正而虧，咎孰大焉!《書》云：‘惟先假王正厥事。’(1)群公孜孜(2)，帥(率)先百寮，輔朕不逮。崇寬大，長(zhǎng)和睦，凡事恕己，毋行苛刻。其大赦天下，使得自新。”
(1)《書》云等句：引文見《尚書·商書·高宗肜日》。言先古至道之君遭遇災(zāi)變，則正其行事，修德以應(yīng)之。(2)孜孜：不懈怠之意。
封舅諸吏光祿大夫關(guān)內(nèi)侯王崇為安成侯。賜舅王譚、商、立、根、逢時(shí)爵關(guān)內(nèi)侯。
夏四月，黃霧四塞(1)，博問公卿大夫，無有所諱。六月，有青蠅無萬數(shù)集未央宮殿中朝者坐(2)。
(1)黃霧：大風(fēng)時(shí)黃土彌漫滿天，似黃色之霧。(2)無萬數(shù)：無法以萬數(shù)計(jì)，言其極多。朝者坐：群臣朝見天子之座。
秋，罷上林宮館希御幸者二十五所。
八月，有兩月相承(1)，晨見(現(xiàn))東方。
(1)兩月相承：兩月重見。此種特異現(xiàn)象，不明其故。
九月戊子，流星光燭地，長(zhǎng)四五丈，委曲蛇形，貫紫宮(1)。
(1)紫宮：星座名。
十二月，作長(zhǎng)安南北郊(1)，罷甘泉、汾陰祠。是日大風(fēng)，拔甘泉畤中大木十韋(圍)以上。郡國(guó)被災(zāi)什四以上(2)，毋收田租。
(1)郊：指祭天地之所。(2)什四：指收成損失十分之四。
二年春正月，罷雍五畤。辛巳，上始郊祀長(zhǎng)安南郊。詔曰：“乃者徒泰畤、后土于南郊、北郊，朕親飭躬，郊祀上帝。皇天報(bào)應(yīng)，神光并見(現(xiàn))。三輔長(zhǎng)無共(供)張繇(徭)役之勞(1)，赦奉郊縣長(zhǎng)安、長(zhǎng)陵及中都官耐罪徒(2)，減天下賦錢，算四十(3)。”
(1)供張：供具張?jiān)O(shè)。(2)長(zhǎng)安、長(zhǎng)陵：皆縣名。長(zhǎng)陵在漢長(zhǎng)安北。(3)減天下賦錢：算賦本百二十錢，今減四十。
閏月，以渭城延陵亭部為初陵(1)。
(1)渭城：縣名。在今陜西咸陽市東北。初陵：指初為成帝作陵。
二月，詔三輔內(nèi)郡舉賢良方正各一人(1)。
(1)內(nèi)郡：中原之郡，非邊郡。
三月，北宮井水溢出。
辛丑，上始祠后土于北郊。
丙午，立皇后許氏(1)。
(1)許氏：許嘉之女。
罷六廄、技巧官(1)。
(1)六廄、技巧官：皆官名。屬水衡都尉。
夏，大旱。
東平王宇有罪，削樊、亢父縣(1)。
(1)樊、亢父縣：二縣名。皆在東平王國(guó)。樊縣在今山東濟(jì)寧市東。亢父縣在今山東濟(jì)寧市南。
秋，罷太子博望苑(1)，以賜宗室朝請(qǐng)者。減乘輿廄馬。
(1)博望苑：武帝為衛(wèi)太子所作之苑。
三年春三月，赦天下徒。賜孝弟(悌)力田爵二級(jí)。諸逋租賦所振(賑)貸勿收。
秋，關(guān)內(nèi)大水。七月，上小女陳持弓聞大水至(1)，走入橫城門，闌入尚方掖門(2)，至未央宮鉤盾中、吏民驚上城。九月，詔曰：“乃者郡國(guó)被水災(zāi)，流殺人民，多至千數(shù)。京師無故訛言大水至，吏民驚恐。奔走乘城(3)。殆苛暴深刻之吏不息，元元冤失職者眾(4)。遣諫大夫林等循行天下。”
(1)(sī)上：地名。在渭河邊。(2)闌：無符籍妄入宮曰“闌”。尚方掖門：尚方署的邊門(非正門)。(3)乘城：登城。(4)失職：失業(yè)。
冬十二月戊申朔，日有蝕之。夜，地震未央宮殿中。詔曰：“蓋聞天生眾民，不能相治，為之立君以統(tǒng)理之。君道得，則草木昆蟲咸得其所;人君不德，謫見(現(xiàn))天地，災(zāi)異婁(屢)發(fā)，以告不治。朕涉道日寡，舉錯(cuò)(措)不中(1)，乃戊申日蝕地震。朕甚懼焉。公卿其各思朕過失，明白陳之。‘女(汝)無面從，退有后言(2)。’丞相、御史與將軍、列侯、中二千石及內(nèi)郡國(guó)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之士，詣公車，朕將覽焉。
(1)不中：不當(dāng)，失當(dāng)。(2)女無面從，退有后言：引文見《尚書·虞
書·益稷》，意為你不要當(dāng)面阿順，退后造謠。
越嶲山崩(1)。
(1)越嶲：郡名。治邛都(今四川西昌縣東)。
四年春，罷中書宦官(1)，初置尚書員五人(2)。
(1)中書宦官：指中書令。漢武帝時(shí)以宦者為之，掌傳宣詔命。(2)尚書：官名。漢武帝以尚書掌管文書章奏。成帝設(shè)尚書五人，開始分曹辦事。
夏四月，雨雪。
五月，中謁者丞陳臨殺司隸校尉轅豐于殿中(1)。
(1)中謁者丞：官名，位次于中謁者令。中謁者，即中書謁者。
秋，桃李實(shí)。大水，河決東郡金堤(1)。冬十月，御史大夫尹忠以河決不憂職，自殺。
(1)東郡：郡名。治濮陽(今河南濮陽縣西南)。金堤：黃河堤名，在東郡境內(nèi)。
河平元年春三月，詔曰：“河快東郡，流漂二州(2),校尉王延世堤塞輒平，其改元為河平。賜天下吏民爵，各有差。”
(1)河平元年：前28年。(2)二州：指兗州、豫州之地。
夏四月己亥晦，日有蝕之，既(1)。詔曰：“朕獲保宗廟，戰(zhàn)戰(zhàn)栗栗，未能奉稱(2)。傳曰：‘男教不修，陽事不得，則日為之蝕。’天著厥異，辜在朕躬。公卿大夫其勉悉心(3)，以輔不逮。百各修其職，惇任仁人，退遠(yuǎn)殘賊。陳朕過失，無有所諱。”大赦天下。
(1)既：日全食之后。(2)未能奉稱：未守好先帝之業(yè)。(3)悉心：盡心。
六月，罷典屬國(guó)并大鴻臚。
秋九月，復(fù)太上皇寢廟園。
二年春正月，沛郡鐵官冶鐵飛(1)。語在《五行志》。
(1)沛郡：郡名。治沛縣(今江蘇沛縣)。鐵官：官名。掌冶鐵及制作鐵器。
夏六月，封舅譚、商、立、根、逢時(shí)皆為列侯(1)。
(1)譚、商、立、根、逢時(shí)：皆外戚王氏。
三年春二月丙戌，犍為地震山崩(1)，雍(壅)江水，水逆流。
(1)犍為：郡名。治僰道(在今四川宜賓市西南。)
秋八月乙卯晦，日有蝕之。
光祿大夫劉向校中秘書(1)。謁者陳農(nóng)使(2)，使求遺書于天下。
(1)中秘書：宮廷圖書。(2)謁者：官名。為皇帝掌管傳達(dá)。使：為使者。
四年春正月，匈奴單于來朝。
赦天下徒，賜孝弟(悌)力田爵二級(jí)，諸逋租賦所振(賑)貸勿收。
二月，單于罷歸國(guó)。
三月癸丑朔，日有蝕之。
遣光祿大夫博士嘉等十一人行舉瀕河之郡，水毀傷困乏不能自存者(1)，財(cái)(裁)振(賑)貸(2)。其為水所流壓死，不能自葬，令郡國(guó)給槥櫝葬埋(3)。已葬者與錢，人二千。避水它郡國(guó)，在所冗食之(4)，謹(jǐn)遇以文理，無令失職。舉惇厚有行能直言之士。
(1)嘉：《漢紀(jì)》作“孟嘉”。行舉：巡行了解情況。瀕河：靠近黃河。(2)裁賑貸：視其受害輕重情況而區(qū)別賑貸。(3)槥櫝(wèidú)：小棺。(4)在所冗食之：流民所到之處，郡國(guó)使之分散勞作，而給衣食。
壬申，長(zhǎng)陵臨涇岸崩(1)，雍(壅)涇水。
(1)涇：涇水，流經(jīng)長(zhǎng)陵縣。
夏六月庚戌，楚王囂薨。
山陽火生石中(1)，改元為陽朔。
(1)山陽：縣名。在今河南焦作市東。
陽朔元年(1)。
(1)陽朔元年：即前24年。
春二月丁未晦，日有蝕之。
三月，赦天下徒。
冬，京兆尹王章有罪，下獄死。
二年春，寒。詔曰：“昔在帝堯立羲、和之官，(1)命以四時(shí)之事，令不失其序。故《書》云‘黎民于蕃時(shí)雍’(2)，明以陰陽為本也。今公卿大夫或不信陰陽，薄而小之，所奏請(qǐng)多違時(shí)政(3)。傳以不知，周行天下(4)，而欲望陰陽和調(diào)，豈不謬哉!其務(wù)順?biāo)臅r(shí)月令。”
(1)羲，和：羲氏、和氏。傳說羲氏、和氏世掌天地之官(2)。《書》云句：引文見《尚書·虞書·堯典》。意為眾民變得雍和。(3)時(shí)政：指月令。(4)傳以不知，周行天下：指公卿遞相因循，以不知為知，瞎指揮，而害遍天下。
三月，大赦天下。
夏五月，除吏八百石、五百石秩(1)。
(1)據(jù)李奇說：“除八百就六百，除五百就四百。”就是八百石減為六百石，五百石為四右石。
秋，關(guān)東大水，流民欲入函谷、天井、壺口、五阮關(guān)者(1)，勿苛留。遣諫大夫博士分行視。
(1)函谷、天井、壺口、五阮：皆關(guān)名。函谷關(guān)在今河南新安縣東，天井關(guān)在今山西晉城西南壺口關(guān)在今山西壺關(guān)縣，五阮關(guān)在今河北易縣西北。
八月甲申(1)，定陶王康薨。
(1)甲申：楊樹達(dá)疑是“甲辰”之誤。案八月己亥朔，無甲申。
九月，奉使者不稱(1)。詔曰：“古之立太學(xué)，將以先王之業(yè)，流化于天下也。儒林之官，四海淵原，宜皆明于古今，溫故知新，通達(dá)國(guó)體，故謂之博士。否則學(xué)者無述焉，為下所輕，非所為尊道德也。‘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(2)。’丞相、御史其與中二千石、二千石雜舉可充博士位者，使卓然可觀。”
(1)不稱：不副天子之意。(2)工欲善其事先利其器：引文見《論語·衛(wèi)靈公篇》。
是歲，御史大夫張忠卒。
三年春三月壬戌(1)，隕石東郡，八。
(1)三月：當(dāng)是“二月”，參考本書卷二十七《五行志》。三月丙寅朔，無壬戌。
夏六月，潁川鐵官徒申屠圣等百八十人殺長(zhǎng)吏(1)，盜庫兵，自稱將軍，經(jīng)歷九郡。遣丞相長(zhǎng)史、御史中丞逐捕(2)，以軍興從事(3)，皆伏辜。
(1)穎川鐵官：穎川陽城有鐵官。(2)丞相長(zhǎng)史：官名。丞相的重要助手。御史中丞：官名。屬御史大夫。(3)軍興：漢制，朝廷征集財(cái)物以供軍用，謂之軍興。這里言以“軍興”之法辦事。
秋八月丁巳，大司馬大將軍王鳳薨。
四年春正月，詔曰：“夫《洪范》八政(1)，以食為首，斯誠(chéng)家給刑錯(cuò)(措)之本也(2)。先帝;劭農(nóng)(3)，薄其租稅，寵其強(qiáng)力(4)，令與孝弟(悌)同科(5)。間者，民彌惰怠，鄉(xiāng)(向)本者少(6)，趨末者眾，將何以矯之(7)?方東作時(shí)(8)，其令二千石勉勸農(nóng)桑出入阡陌，致勞來之(9)。《書》不云乎?‘服田力嗇，乃亦有秋(10)。’其勖之哉!”
(1)《洪范》：《尚書》篇名。(2)家給刑錯(cuò)：家給人足而無所用刑。(3)劭：勸勉。(4)寵其強(qiáng)力：優(yōu)寵強(qiáng)力之人。(5)同科：同等，同類。(6)本：指農(nóng)業(yè)與務(wù)農(nóng)。下句“末”，指商業(yè)與手工業(yè)。(7)矯：糾正。(8)東作：指春耕。(9)勞來：勸勉。(10)《書》云等句：引文見《尚書·商書·盤庚》。意為農(nóng)夫勤力種田，才會(huì)有秋收。
二月，赦天下。
秋九月壬申，東平王宇薨。
閏月壬戌，御史大夫于永卒(1)。
(1)于永：于定國(guó)之子。
鴻嘉元年春二月(1)，詔曰：“朕承天地，獲保宗廟，明有所蔽，德不能綏，刑罰不中，眾冤失職，趨闕告訴者不絕(2)。是以陰陽錯(cuò)，寒暑失序，日月不光，百姓蒙辜，朕甚閔(憫)焉。《書》不云乎?‘即我御事，罔克耆壽，咎在厥躬(3)。’方春生長(zhǎng)時(shí)，臨遣諫大夫理等舉三輔、三河、弘農(nóng)冤獄(4)。公卿大夫、部刺史明申敕守相，稱朕意焉。其賜天下民爵一級(jí)，女子百戶牛酒，加賜鰥寡孤獨(dú)高年帛。逋貸未入者勿收(5)。”
(1)鴻嘉元年：即前20年。(2)告訴：告狀而訴冤苦。(3)《書》云等句：引文見《尚書·文侯之命》，意為我周家用事者，缺少耆老賢者，使國(guó)危亡，咎責(zé)在我。(4)臨遣：天子親臨敕遣。三河：指河?xùn)|、河內(nèi)、河南三郡。(5)逋貸未入：拖欠貸款或物。
壬午，行境幸初陵，赦作徒(1)。以新豐戲鄉(xiāng)為昌陵縣(2)，奉初陵，賜百戶牛酒。
(1)作徒：在陵服勞役之徒。(2)新豐;縣名，在今陜西臨潼東北。戲鄉(xiāng)：戲水之鄉(xiāng)。
上始為微行出(1)。
(1)微行：隱匿而行。
冬，黃龍見(現(xiàn))真定(1)。
(1)真定：縣名。在今河北石家莊市東北。
二年春，行幸云陽。
三月，博士行飲枉禮，有雉蜚(飛)集于庭，歷階升堂而雊，后集諸府(1)，又集承明殿(2)。
(1)諸府：指太常、宗正、丞相、御史大夫等符。(2)承明殿：在未央宮中。
詔曰：“古之選賢，傅(敷)納以言，明試以功，故官無廢事，下無逸民(1)，教化流行，風(fēng)雨和時(shí)，百谷用成，眾庶樂業(yè)，咸以康寧。朕承鴻業(yè)十有余年，數(shù)遭水旱疾疫之災(zāi)，黎民婁(屢)困于饑寒，而望禮義之興，豈不難哉!朕既無以率道(導(dǎo))，帝王之道日以陵夷(2)，意乃招賢選士之路郁滯而不通與(歟)，將舉者未得其人也?其舉敦厚有行義能直言者，冀聞切言嘉謀，匡朕之不逮。”
(1)逸：安逸，怠惰之意。(2)陵夷：衰敗，衰落。
夏，徙郡國(guó)家豪杰貲五百萬以上五千戶于昌陵(1)。賜丞相、御史、將軍、列侯、公主、中二千石冢地、第宅(2)。
(1)昌陵：縣名。在今陜西臨潼東。(2)冢地、第宅：所賜宅與地，皆在昌陵。
六月，立中山憲王孫云客為廣德王(1)。
(1)孫：“孫”字前脫一“第”字。參考本書《諸侯王表》及《景十三傳》。
三年夏四月，赦天下。令吏民得買爵，賈(價(jià))級(jí)千錢(1)。
(1)價(jià)級(jí)千錢：每級(jí)價(jià)千錢。
大旱。
秋八月乙卯，孝景廟闕災(zāi)。
冬十一月甲寅，皇后許氏廢(1)。
(1)許氏廢：皇后許氏坐后娣為媚道祝詛廢。
廣漢男子鄭躬等六十余人攻官寺(2)，篡囚徒(2)，盜軍兵，自稱山君。
(1)廣漢：郡名。治所在今四川金堂縣。官寺：官府，官署。(2)篡：逆取，劫取。
四年春正月，詔曰：“數(shù)敕有司，務(wù)行寬大，而禁苛暴，訖今不改。一個(gè)有辜，舉宗拘系，農(nóng)民失業(yè)，怨恨者眾，傷害和氣，水旱為災(zāi)，關(guān)東流冗者眾.(1)，青、幽、冀部尤劇(2)，朕甚痛焉。未聞在位有惻然者，孰當(dāng)助朕憂之!已遣使者循行郡國(guó)。被災(zāi)害什四以上(3)，民貲不滿三萬，勿出租賦。逋貸未入，皆勿收。流民欲入關(guān)，輒籍內(nèi)(納)(4)。所之郡國(guó)，謹(jǐn)遇以理(5)，務(wù)有以全活之。思稱朕意。”
(1)流冗：流散而失業(yè)。(2)青：青州。在今山東省東北部。幽：幽州。在今遼寧及冀東等地。冀：冀州。在今河北省西南部等地。(3)什四：十分之四。(4)籍納：錄其名籍而納之。(5)理：治理。
秋，勃海、清河河溢(1)，被災(zāi)者振(賑)貸之。
(1)勃海：郡名。治浮陽(在今河北滄州市東南)。清河：郡名。治清陽(今河北清河縣東南)。
冬，廣漢鄭躬等黨與浸廣，犯歷四縣，眾且萬人。拜河?xùn)|都尉趙護(hù)為廣漢太守，發(fā)郡中及蜀郡合三萬人擊之。或相捕斬，除罪(1)。旬月平，遷護(hù)為執(zhí)金吾(2)，賜黃金百斤。
(1)或相捕斬，除罪：如有互相捕斬而來降者，赦其本罪。(2)執(zhí)金吾：官名。漢武帝改中尉為執(zhí)金吾，為督巡三治安的長(zhǎng)官。
永始元年春正月癸丑(1)，太官凌室火(2)。戊午，戾后園闕火。
(1)永始元年：前16年。(2)凌室：藏冰之室，猶今之冷軍。
夏四月，封婕妤趙氏父臨為成陽侯。五月，封舅曼子侍中騎都尉光祿大夫王莽為新都侯(1)。六月丙寅，立皇后趙氏(2)。大赦天下。
(1)王莽：新朝建立者。本卷九十九是其傳。(2)趙氏：趙飛燕，即趙婕妤。
秋七月，詔曰：”朕執(zhí)德不固，謀不盡下(1)，過聽將作大匠萬年言昌陵三年可成(2)。作治五年，中陵、司馬殿門內(nèi)尚未加功(3)。天下虛耗，百姓罷(疲)勞，客土疏惡(4)，終不可成。朕惟其難，怛然傷心。夫‘過而不改，是謂過矣(5)。’其罷昌陵，及故陵(6)，勿徙吏民，令天下毋有動(dòng)搖之心。“立城陽孝王子俚為王。
(1)謀不過下：沒有廣泛采納臣下之謀。(2)過聽：誤聽。將作大匠：官名。職掌宮室、宗廟、路寢、陵園的土木營(yíng)建。萬年：解萬年。(3)中陵：陵中正寢。司馬殿門：陵上的司馬門。加功：動(dòng)工。(4)客土：它處之土。(5)引文見《論語·衛(wèi)靈公》。(6)及：當(dāng)作”反“參考《漢書補(bǔ)注》。反，通返。故陵：指成帝原作的延陵。
八月丁丑，太皇及后王氏崩(1)。
(1)太皇太后王氏：宣帝王皇后。
二年春正月己丑，大司馬車騎將軍王音薨。
二年癸未夜，星隕如雨。乙酉晦，日有蝕之。詔曰：“乃者，龍見(現(xiàn))于東萊(1)，日有蝕之。天著變異，以顯騰郵(尤)(2)，朕甚懼焉。公卿申敕百，深思天試，有可省減便安百姓者，條奏。所振(賑)貸貧民，勿收。”又曰：“關(guān)東比歲不登，吏民以義收食(飼)貧民、入谷物助縣官振(賑)贍者(3)，已賜直(值)(4)，其百萬以上，加賜爵右更(5)，欲為吏補(bǔ)三百石，其吏也遷二等(6)。三十萬以上，賜爵五大夫(7)，吏亦遷二等，民補(bǔ)郎。十萬以上，家無出租賦三歲。萬錢以上，一年(8)。”
(1)東萊：郡名。治掖縣(今山東掖縣)。(2)尤：過。(3)收食貧民：收養(yǎng)食民。助縣官振贍：出物協(xié)助郡縣官府搞救濟(jì)活動(dòng)。(4)賜直：官賜其所費(fèi)的價(jià)值。(5)右更：爵名。第十四級(jí)。(6)遷二等：已為吏者遷二等。(7)五大夫：爵名，第九級(jí)。(8)一年：言免除租賦一年。
冬十一月，行幸雍，祠五畤。
十二月，詔曰：“前將作大匠萬年知昌陵卑下，不可為萬歲居，奏請(qǐng)營(yíng)作，建置郭邑，妄為巧詐，積土增高，多賦斂繇(徭)役，興卒(猝)暴之作。卒徒蒙辜，死者連屬，百姓罷(疲)極，天下匱竭。常侍閎前為大司農(nóng)中丞(1)，數(shù)奏昌陵不可成。侍中衛(wèi)尉長(zhǎng)數(shù)白宜早止(2)，徙家反(返)故處。朕以長(zhǎng)言下閎章，公卿議者皆合長(zhǎng)計(jì)，長(zhǎng)道建至策，閎典主省大費(fèi)(3)，民以康寧。閎前賜爵關(guān)內(nèi)侯，黃金百斤。其賜長(zhǎng)爵關(guān)內(nèi)侯，食邑千戶，閎五百戶，萬年佞邪不忠，，毒流眾庶，海內(nèi)怨望，至今不息，雖蒙赦令，不宜居京師。其徙萬年敦煌郡。”
(1)常侍：官名。秦漢常在君主左右者稱中常侍。閎：王閎。大司農(nóng)中丞：官名。屬大司農(nóng)。(2)長(zhǎng)：淳于長(zhǎng)。(3)典主：王閎為司農(nóng)中丞，主錢谷雇傭，故曰典主。
是歲，御史大夫王駿卒(1)。
(1)王駿：王吾之子。
三年春正月己卯晦，日有蝕之。詔曰：“天災(zāi)仍重(1)，朕甚懼焉。惟民之失職，臨遺大(太)中大夫嘉等循行天下，存問耆老，民所疾苦，。其與部刺史舉惇樸遜讓有行義者各一人。”
(1)仍：頻。
冬十月庚辰，皇太后詔有司復(fù)某泉泰畤、汾陰后土、雍五畤、陳倉陳寶祠(1)。語在《郊祀志》。
(1)陳倉：縣名。在今陜西寶雞市東。
十一月，尉氏男子樊并等十三人謀反(1)，殺陳留太守(2)，劫略吏民，自稱將軍。徒李譚等五人共格殺并等，皆封為列侯。
(1)尉氏：縣名。今河南尉氏縣。(2)陳留：郡名。治陳留(在今河南開封市東南)。
十二月，山陽鐵官徒蘇等二百二十八人攻殺長(zhǎng)吏(1)，盜庫兵，自稱將軍，經(jīng)歷郡國(guó)十九，殺東郡太守、汝南都尉(2)。遣丞相長(zhǎng)史、御史中丞持節(jié)督趣(促)逐捕。汝南太字嚴(yán)捕斬令等(3)。遷為大司農(nóng)，賜黃金百斤。
(1)山陽：縣名。在今河南焦作市東。(2)東郡：郡名。治濮陽(在今河南濮陽縣西南)。汝南：郡名。治上蔡(在今河南上蔡縣西南)。(3)令：即蘇令。
四年春正月，行幸甘泉，郊泰畤，神光降集紫殿。大赦天下，賜云陽吏民爵，女子百戶牛酒，鰥寡孤獨(dú)高年帛。三月，行幸河?xùn)|，祠后土，賜吏民如云陽，行所過無出田租。
夏四月癸未，長(zhǎng)樂臨華殿、未央宮東司馬門皆災(zāi)(1)。
(1)東司馬門：未央宮東邊的司馬門。
六月甲午，霸陵園門闕災(zāi)(1)。出杜陵諸未嘗御者歸家(2)。詔曰：“乃者，地震京師，火災(zāi)婁(屢)降，朕甚懼之。有司其悉心明對(duì)闕咎，朕將親覽焉。”
(1)霸陵園：漢文帝的陵園。(2)杜陵：指漢宣帝。未嘗御者：指未被宣帝寵愛過的宮女。
又曰：“圣王明禮制以序尊卑，異車服以章有德，雖有其財(cái)，而無其尊，不得逾制，故民興行，上義而下利。方今世俗奢僭罔極，靡有厭(饜)足。公卿列侯親屬近臣，四方所則(1)，未聞修身遵禮，同心憂國(guó)者也。或乃奢侈逸豫，務(wù)廣第宅，治園池，多畜奴婢，被服綺縠，設(shè)鐘鼓，備女樂，車服嫁娶葬埋過制。吏民慕效，浸以成谷，而欲望百姓儉節(jié)，家給人足，豈不難哉!《詩》不云乎?‘赫赫師尹。民具爾瞻(2)。’其申敕有司，以漸禁之。青綠民所常服，且勿止(3)。列侯近臣，各自省改(4)。司隸校尉察不變者。”
(1)則：法。(2)《詩》云等句：引詩見《詩經(jīng)·小雅·節(jié)南山》。意為高官顯赫，民所瞻仰。赫赫：盛貌。師尹：太師尹氏。(3)止：禁。(4)省改：節(jié)省，改變。
秋七月辛未晦，日有蝕之。
元延元年春正月己亥朔(1)，日有蝕之。
(1)元延元年：前12年。
三月，行幸雍，祠五畤。
夏四月丁酉，無云有雷，聲光耀耀，四面下至地，昏止。赦天下。
秋七月，有星勃于東井(1)。詔曰：“乃者，日蝕星隕，謫見(現(xiàn))于天，大異重仍(2)。在位默然，罕有忠言。今孛星見(現(xiàn))于東井，朕甚懼焉。公卿大夫、博士、議郎其各悉心，惟思變意。明以經(jīng)對(duì)，無有所諱;與內(nèi)郡國(guó)舉方正能直言極諫者各一人，北邊二十二郡舉勇猛知兵法者各一人。”
(1)東井：星名。即井宿。(2)仍：頻。
封蕭相國(guó)后喜為酂侯(1)。
(1)喜：蕭何玄孫之子。
冬十二月辛亥，大司馬大將軍王商薨。
是歲，昭議趙氏害后宮皇子(1)。
(1)昭議趙氏：趙飛燕之妹。
二年春正月，行幸甘泉，郊泰畤。
三月幸河?xùn)|，祠后土。
夏四月，立廣陵孝王子守為王。
冬，行幸長(zhǎng)楊宮，從(縱)胡客大校獵(1)。宿陽宮，賜從官。
(1)校獵：猶圍獵。
三年春正月丙寅，蜀郡岷山崩(1)，雍(壅)江三日(2)，江水竭。
(1)蜀郡：郡名。治成都(今四川成都市)。岷山：在今四川和甘肅交界處。(2)江：江水，今岷江。
二月，封侍中衛(wèi)尉淳于長(zhǎng)為定陵侯。
三月，行幸雍，祠五畤。
四年春正月，行幸甘泉，郊泰畤。
二月，罷司隸校尉官(1)。
(1)司隸校尉：官名。漢武帝始置，掌糾察京師百官及所轄附近各郡，相當(dāng)于州刺史。
三月，行幸河?xùn)|，祠后土。
甘露降京師，賜長(zhǎng)安民牛酒。
綏和元年春正月(1)，大赦天下。
(1)綏和元年：前8年。
二月癸丑，詔曰：“朕承太祖鴻業(yè)，奉宗廟二十五年，德不能綏理宇內(nèi)，百姓怨望者眾。不蒙天祐，至今未有繼嗣，天下無所系心。觀于往古近事之戒，禍亂之萌，皆由斯焉。定陶王欣于朕為子，慈仁孝順，可以承天序，繼祭祀。其立欣為皇太子。封中山王舅諫大夫馮參為宜鄉(xiāng)侯，益中山國(guó)三萬戶(1)，以慰其意。賜諸侯王、列侯金，天下當(dāng)為父后者爵，三老、孝弟(悌)力田帛，各有差。”
(1)中山國(guó)：漢諸侯三畫名，都盧奴(今河北定縣)。
又曰：“蓋聞王者必存二王之后，所以通三統(tǒng)也(1)。昔成湯受命，列為三代(2)，而祭祀廢絕。考求其后，莫正孔吉(3)。其封吉為殷紹嘉侯。”三月，進(jìn)爵為公，及周承休侯皆為公，地各百里。
(1)三統(tǒng)：指天、地、人。二王加己則為三。(2)三代：夏、殷、周。(3)莫正孔吉：孔吉最正。
行幸雍，祠五畤。
夏四月，以大司馬票騎將軍為大司馬(1)，罷將軍官。御史大夫?yàn)榇笏究眨鉃榱泻睢Ｒ娲笏抉R、大司空奉(俸)如丞相(2)。
(1)為大司馬：此指王根。(2)奉如丞相：漢武帝時(shí)制，丞相、大司馬大將軍俸錢月六萬，御史大夫俸錢月四萬。
秋八月庚戌，中山王興薨。
冬十一月立楚孝王孫景為定陶王(1)。
(1)景為定陶王：時(shí)以定陶王欣為太子，故別立景以承其宗。
定陵侯淳于長(zhǎng)大逆不道(1)，下獄死。廷尉孔光使持節(jié)賜貴人許氏藥(2)，飲藥死。
(1)大逆不道：坐與許后通書語誖謾。(2)許氏：即前所廢皇后許氏。
十二月，罷部刺史，更置州牧，秩二千石。
二年春正月，行幸甘泉，郊泰畤。
垢年壬子，丞相翟方進(jìn)薨。
三月，行幸河?xùn)|，祠后土。
丙戌，帝崩于未央宮(1)。皇太后詔有司復(fù)長(zhǎng)安南北郊。四月己卯(2)，葬遷陵(3)。
(1)帝崩：成帝終年四十五歲。(2)己卯：四月己亥朔，無己卯。楊樹達(dá)以為“己未”。(3)延陵：陵名。在今陜西咸陽市西北。
贊曰(1)：“臣之姑充后宮為婕即妤(2)，父子昆弟侍帷幄，數(shù)為臣言成帝善修容議，升車正立，，不內(nèi)顧(3)，不疾言(4)，不親指(5)，臨朝淵嘿(6)，尊嚴(yán)若神，可謂穆穆天子之容者矣(7)!博覽古今，容受直辭。公卿稱職，奏議可述。遭世承平，上下和睦。然湛(耽)于酒色，趙氏亂內(nèi)，外家擅朝，言之可為於邑(8)。建始以來(9)，王氏始執(zhí)國(guó)命，哀、平短祚，莽遂篡位，蓋其威福所由來者漸矣!
(1)贊：此贊是班彪所作。(2)臣之姑：班彪之姑，即班婕妤。(3)不內(nèi)顧：不向內(nèi)四顧。(4)不疾言：不很快地說話。(5)不親指：不用手指著別的地方。(6)淵嘿：深沉不言。(7)穆穆：端莊盛美貌。(8)於邑：短氣貌。(9)建始以來：成帝即位以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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